張檸枝請假了,下午三節課顯得枯燥乏味。
江年一邊幫她抄筆記,一邊偷瞄李華看漫畫。
課上老師化學老師在講題,漫畫裡阿衰在回鄉下奶奶家。
“這道題啊.”
李華聽著老師的聲音,昏昏欲睡。
手一直停留在食人魚那一頁,想翻又翻不動,眼皮困得直打架。
忽的,旁邊傳來一道聲音。
“翻啊。”
猛地,李華以為是化學老師站旁邊了,整個人瞬間驚醒。
一睜眼,心臟狂跳。
他猛地抬頭卻發現化學老師還在黑板上站著,愣了一瞬後轉頭看向了旁邊的同桌。
江年壓低了聲音。
“翻頁啊,看我幹什麼,我臉上有漫畫?”
李華頓時覺得離譜,江年真不是個東西。
自己摸魚特麼還摸出壓力來了,這跟打電話讓老闆出攤有什麼區別!“不翻!”
正值化學老師剛把題目抄在黑板上,目光掃過全班問道。
“第四小問誰做出來了?”
江年瞥了李華一眼,笑笑沒說話,蹭的舉手。
“老師!”
李華頓時被嚇了一跳,脫口而出一句臥槽。
“不是,你來真的啊?”
化學老師將目光投向了江年,也關照了旁邊的李華。
幾乎是瞬間,李華當場冷汗就下來了,壓低聲音道。
“草,我翻我翻。”
見李華翻頁了,江年這才收回目光,指著黑板道。
“老師,溶解度標錯了。”
聞言,化學老師回頭看了一眼黑板上畫的圖。
“還真是。”
李華:“.”
大胖子馬國俊隔著一個過道,湊過頭嘿嘿一笑。
“這狗東西就是賤。”
對此,李華深表贊同。
張檸枝不在,這人閒的沒事做。一身販劍的本領沒處使,上課無聊到處禍禍人。
但更讓他驚奇的是,江年怎麼好像下午都不困?用藥了吧?
萬艾可還是西地那非,怎麼可能午睡了就不困了。
窗外秋日涼涼,課堂死氣沉沉。
黃才浪不困,但現在有點慌。
中午吃完飯回寢室的時候,楊啟明告訴他今晚準備行動。
並且讓他下午一起去買蛋糕,以及預定蝦餃。
彼時,他的第一反應是楊哥完了。
第二反應是,吃不完。
想到這,黃才浪比宇智波帶土更痛苦。
不要!不要啊!
不要浪費食物啊!媽的,蛋糕和蝦餃皇好難選啊。
長這麼大,兩個都沒吃過。
原本以為豬肘子和粉蒸排骨天下無敵了,誰知道這世上還有蝦餃皇這種美食啊!
黃才浪隔著周玉婷看向了楊啟明,只是被書擋住了目光。看不到啟明老表的選單,心裡有些癢癢的。
一邊是愧疚感,一邊又饞的厲害。
如果讓他自己買,肯定捨不得買蝦餃皇。更不可能買蛋糕,食堂五塊錢的一葷兩素就是每天期待的美食了。
只有跟在啟明老表身後,才能吃上一些高階貨。
周玉婷坐在兩人的中間,左邊楊啟明,右邊黃才浪。她上課專心聽講,決心拔高成績後找班主任換位置。
身旁兩個奇行種,整天沒事就傻笑。
聯機做夢是吧!
她心裡正火大,抬頭看黑板時,目光不由偏移。
那邊是江年小組的方向,正好能瞥見他看黑板的側臉。
低頭的一瞬間,周玉婷有些恍惚。
從暑假補課前開始,和江年鬧掰到後面的升班名額被搶。
以及後面的二次升班,以及被分到一個班。
一切跟做夢似的,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。
升班那會,其實她已經做好了和江年大戰八百回合的準備。
結果待了幾天,發現江年好像沒什麼興致。在剛見面那會對罵了一句,後面就直接當自己不存在。
特別是當週玉婷發現江年的分數比她高一大頭的時候,這種忽視就變成蔑視。
她搖了搖頭,重新堅定了信念。
下次六市聯考,先超了江年再說。
臨近下午放學。
江年把三本課堂筆記整理好,彎腰一點點塞回了張檸枝的書籃裡。手法嫻熟,一看就沒少幹這種事。
他壓根不知道周玉婷立下了超他的決心,也不在乎。
周玉婷不過是井底之蛙看明月,能靠近五百九分數線再說吧。光是李華線,就夠她努力到高六了。
見教室內外沒動靜,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。
下午四點,他問了一句好點了嗎?對方的回覆是好了很多,基本已經沒事了。
再一看,張檸枝回了最新的訊息,大概是下午睡醒了,還饒有興致的給江年拍了一張房間的照片。
光線昏暗模模糊糊,能看見床上隱約一條腿。
江年回覆:“腿照?”
三秒後,張檸枝的訊息彈了過來。
“(敲打)才不是!那是褲子!”
大概是枝枝寶寶也發覺了話裡的歧義,沒有給江年發揮的機會,又補了一句。
“我穿了睡褲,那種很長的冰絲睡褲。”
江年:“我沒問啊。”
張檸枝:“(憤怒)(憤怒)不跟你說話了!”
江年實名羨慕,在這種陰雨天氣睡覺,夾著被子冰冰涼涼,那種感覺.草,有點想請假了。
他看了一眼,距離放學還有5分鐘,於是又給張檸枝發了一條訊息。
“晚上還來嗎?”
南江灣小區,拉著窗簾沒開燈的房間裡。張檸枝縮在床上,看著那條彈出來的訊息,嘴角不自覺上揚。
正想著怎麼回,五秒無操作後螢幕暗了下來。
她瞥見了手機螢幕裡,反射出笑著的自己。
想著要是被他看到又該取笑自己,連忙抿了抿嘴,將唇角壓平。
“不知道,你希望我來嗎?”
訊息發過去,如同石沉大海。
張檸枝盯著自己發出的訊息逐字逐句審閱,嚴格得如同明天就要見報。
看了一圈,指腹按壓在那條最新訊息上。
嗡的一聲,彈出幾個選項,其中包括了撤回。
她猶豫了,現在撤回似乎有種欲蓋彌彰的意味。可那句話本身又如同草木橫生的野渡,大膽又幽怨。
聊天介面大約沉寂了一分鐘,一條十秒的語音訊息彈了出來。
張檸枝眼睛睜大,心裡忽然湧現出巨大的羞意。臉頰在兩秒內升溫,在床上從左邊轉向了右邊,把臉矇住。
一秒兩秒三秒.大約快半分鐘,她才從被子裡探出頭來。
小心翼翼的點開語音訊息,屏氣凝神。
奇怪的是,語音裡江年沒有說話。一開始只是亂糟糟的班級雜音,大約是下午的小自習臨近放學。
而後,聲音逐漸清晰,班級似乎安靜了下來。
響起的卻是學委陶然的聲音。
“那個.晚上第一節晚自習物理測驗,一節晚自習外加課間十分鐘,我們班的課間十分鐘往後推遲。”
“然後,生物今天發一張試卷,數學兩張。英語兩張,化學兩張,語文兩張,這週末的星期天晚自習上交。”
語音結束,張檸枝臉色蒼白。
媽呀,不得不去了。
下午放學,天空仍舊飄著雨絲黃才浪心事重重的跟著楊啟明出了校門,雨不大壓根沒必要打傘。清涼的雨絲拍在他的臉上,氣氛分外寥落。
楊啟明滿面紅光,如同即將入洞房的新郎,聲音如同忽遠忽近。
黃才浪一句都沒聽進耳朵裡,恍惚問道。
“哥,真要今天行動嗎?”
聞言,楊啟明滔滔不絕的講述頓住了,轉頭道。
“咋了?”
“沒有,就是覺得今天下雨。”黃才浪支支吾吾,“哥,古代打仗行兵不也要找一個好日子嗎?”
“我覺得今天又不是嫂子的生日,而且又下雨。不如等明天再行動也不遲,反正嫂子也不可能跑了。”
還別說,楊啟明差點被黃才浪前半句話打動。
只是聽到最後一句【嫂子也不可能跑了】時,他心頭頓時一緊。這個還真不好說,高二時間挺寬裕的。
“才浪啊,是不是幫我拿東西太累了?”
“不是不是!”黃才浪頭搖成了撥浪鼓,“哥,你是知道我的。沒別的,就是身上有一把子力氣。”
“這力氣留著也是留著,能給哥幫幫忙是我的榮幸。”
楊啟明聞言有些尷尬,“倒也不用這麼誇張,才浪你放心,等哥辦完這件事,肯定請你吃一頓大餐。”
黃才浪本想說點什麼,又被大餐兩個字堵了回去。
他昨晚半夜睡覺夢見自己在吃小青龍,吃的太用力把自己幹醒了,發現腳露在了薄被子外面。
蓋緊睡著了,又夢見吃的。醒來腳還是在外面,來回折騰了幾次還是這樣。
那時候就已經明白了,自己這被子橫豎也就這樣了。
黃才浪緊跟著楊啟明出了校門,往小吃街廣場那走。
遠遠看見前面小攤似乎有人在爭執,走近一看發現似乎是江年。他戴著黑色衛衣的兜帽,拿著一個菜卷對攤販老闆說。
“說了這玩意餿了,你還死不承認。”
老闆是個中年人,一臉的不耐煩。
“沒餿,這是你自己的問題!味覺不好不就不要出來吃東西,走開走開,不買就別擋著後面的人。”
“臥槽,你他媽.後面哪有人買?”江年氣笑了,“做生意好歹講點誠信吧,餿沒餿你不能嘗一口嗎?”
路過的人有些多,老闆有些繃不住了。
大概是不想和江年繼續糾纏,想著早點解決,於是伸手道。
“拿過來。”
江年遞了過去,“你自己揪一塊嚐嚐。”
老闆聞了一下,又遞還給了江年。
“沒餿,別沒事找事。”
“草,沒餿你倒是吃啊。”江年一點也不覺得被圍觀有什麼不好意思,“你吃完這個,我再買兩個。”
“找茬是吧,不用你買,趕緊走。”老闆越發不耐煩,“說了每個人的味覺不一樣,這個就是這樣的。”
“你要麼吃了這個,要麼把錢還我。”江年和攤主犟上了,“不是,老闆,你欺負我一個學生有意思嗎?”
昏暗的天空飄著雨絲,滴滴滴電動車鳴笛聲不絕於耳。燈光左衝右突,馬路上水窪倒映著五顏六色的燈光。
老闆眉頭緊皺,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江年。
似乎想著不理會這個找事的學生,等會他自己受不了就走開了。
然而,那學生跟一頭牛似的還立在那。
老闆的眉頭越皺越深,菜餿了一點很正常。冰箱可能中途不工作了,三塊錢至於這麼纏著不放嗎?三塊錢不多,但自己要是退了這錢,這剩下的菜卷怎麼賣?現在的學生也太不懂事了,說話那麼衝誰會鳥你。連個叔都不知道叫,一看就是沒受過社會的教育。
最後,老闆甚至開始吆喝起來了。
“三塊錢的菜餅!土豆絲海帶絲任意加!”
黃才浪遠遠看著,都替江年尷尬。心道要是自己肯定不好意思糾纏。反正也就兩三塊錢,太難堪了。
走近,卻聽見江年大聲問老闆。
“哎你他媽的傻逼,認識我嗎?”
老闆依舊不耐煩,怒視著江年。
“你他媽誰啊?需要認識你嗎?你這個學生怎麼這樣,哪個班的,非要我去找你們老師是吧?”
“你們老師這樣教你的嗎?不讓別人做生意!”
老闆吼的很大聲,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。其中包括了趕路的楊啟明,他終於注意到了一米開外的那個小攤子。
“哎,才浪,那不是.”
話還沒說完,黃才浪只見江年擰開礦泉水瓶,仰脖悶了一口。
噗!!!江年朝著老闆就是一頓狂噴,直接噴在了對方臉上。一連噴了兩口,一口比一口更猛,直接對著臉噴。
老闆懵逼了,被噴得缺氧的瞬間,下意識猛張嘴巴吸氣。旋即直接把第二口水吸進去大半,不由吐了出來。
路過的學生懵逼了,看著這離奇的一幕。
臥槽!發生了什麼?只見那個穿著黑色衛衣的男生一連吐三口,把一瓶礦泉水都吐完了,直接把瓶子砸在了老闆臉上。
他又吐了一口唾沫,怒罵道。
“草你媽,賣餿菜就算了,不認識我說話還那麼狂!”
說完,直接一個百米衝刺往校門的方向跑了!幾乎是一個眨眼就混入熙攘的人群,直接消失不見。
老闆抹乾淨臉上的水,看見的最後一幕就是江年消失,不由破口大罵。
“他媽個#!!”
黃才浪和楊啟明面面相覷,半天說不出一句話,只覺得。
牛逼。
。